岳母说这些话的时辰,不时有一些夸大的动作和言语,没有一丝同情和同情,显得有些鼓动感动息争恨,或说幸灾乐祸。我不解,用迷惑的目光盯着她。
岳父完全轻忽了我的存在,面色凝重,聚精会神,喃喃自语,轻轻地跪下,给那枚上半部门泛白、下半部门发黑的头颅磕了头,说了很多请她谅解和快慰她的话,还烧了很多火纸,挖了一个深坑,把那女人的头颅抱在怀里,放在胸口热了一会儿,然后轻轻地放进坑中,渐渐地撒上土。这颗光溜溜的、可怜的头颅再次进土为安。
二
我住的这个处所在北京城,叫宝盛里甲一号,按说是个盛宝的处所,可不知道甚么缘由,我夜夜梦见一个鬼影趴在窗子上,夜夜听到恐怖的救命的声音。我十分疑惑。一天,我问我的邻人袁斗胆是不是听到了近似的声音。他说,他听到了,也看到了白色的影子趴在了他家的窗台上。我更加迷惑和不安起来。袁斗胆说的比我看见的还恐怖。他说,有一年,他深夜办案回来,听到楼后的海棠树林里有女人抽泣,就壮了胆往看个事实。他远远地看见一件白色的衬衣挂在那边,走近一看却消逝了,甚么也没有,包罗那紧一声缓一声的哭声。但一回头,蓦地发现那白色的衬衣就在本身的脑壳后面,前后扭捏。马上,他满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,惊慌难忍。他仓猝往掏枪,那七七式手枪仿佛焊在他腰间一样,手臂俄然痉挛了,不听使唤。他想大呼一声,或咳嗽一下,喉咙俄然地哽了,像被甚么塞住了。盗汗噌噌地从他额头上冒出来。
究竟是怎样回事呢?我爱人的老家是个泛神论的处所,狐狸里有狐狸精,黄鼠狼里有黄仙姑,就是那年月长远的槐树也会住满了这神那仙,我不信这个。我以为,心中有鬼,鬼才会找上本身。可是,总被稀里糊涂的工具和声音惊醒也不是个事呀?我到病院里往求医问药,甚么天坛、地坛、阜外和向阳病院,凡是神经科着名的北京的病院,我都往了。我所有的时候,除出差办案,就是往病院看病,病院往了数十家,名医找了上百个,中西药吃了一箩筐,就是不生效果。我的一个伴侣说我看病都快成神经了。是的,我到了有病乱投医的境界,凡是脑外、神外、神内都想往看看。老婆对我的病也很上心,给我从同仁堂买来红景天、天山雪莲、黄芪、银杏叶让我泡水喝。能想到的法子都想到了,可是,那救命的声音和一张白乎乎的脸依然在我的面前呐喊、晃悠,时候依然是那恐怖的二时二十七或十四时二十七。日子一久,我食欲不振、昏昏欲睡,工作上经常出过失,队长武白混找到我,要给我处罚,还满嘴脏话地骂了我。我说,市局要求人道化爱警、个性化爱警,你他娘的爱警就是给生病的平易近警处罚,让生病的人每天为你的政绩办事。我知道,人平易近看公安就是看穿案,可你不克不及逼着我往死吧。武白混底子听不进我的诉求,说,能干就干,不克不及干就回家抱孩子往,此刻处处找工作的人多着呢!我说,你他娘的放屁,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女儿已十八岁了,我还抱得动吗?即便抱得动,我也不克不及抱了。男女授受不亲,包罗我的亲女儿。武白混自知理亏,嘿嘿一笑,没有再说甚么。
我妻子说我得的是神经官能症,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。问我,为何他人听不到看不见?我讥讽说,你怎样不说我有了特异功能?你知道瞎子阿炳的故事吗?我的耳朵是神耳,可与瞎子阿炳的耳朵等量齐观,几十千米外能听到人家夫妻做爱的声音,十千米外能听到麻雀的叽喳声,一千米外能听到蚊子的哼哼声。我妻子说,你真不愧是姓胡的,别叫胡凯了,叫扯谈八扯吧。我说本身的耳朵灵,妻子不信,不外我的眼睛尖她是信的。一提到我的两只眼睛目力都是五点四,她就恋慕得要死。
妻子是位博士,博士没有结业,博士伦眼镜片就戴上了,单从眼镜的厚度来看尽对算得上博士后了。她的眼镜片从正面看,与一般近视镜无区分,而从侧面一看,则仿佛金丝楠木的年轮,一圈接着一圈,密密层层,放着金光。我不信他们说的,包罗我妻子说的,我隐约约约地感应,我们家眷楼后那片海棠树林里尽对有没被发现的奥秘。三年前,我办过一个案子。一名年青的女工被奸杀后,扔进了护城河里。没有等我们往破这个案子,一个月后,嫌疑人刘树峰就投案自首了。他说,他杀人后的这一个月,一闭上眼就看见那女工找上门来,展开眼睛就可以听到警车的咆哮声,其实是太难熬了。让他指认现场时,他一天说在护城河的东端,一天说在护城河的西端,我们雇了四五个水鬼也没有找到。而当我们的警车行至一座拱桥时,俄然地熄火了,嫌疑人嗷嗷叫起来,说看到那被杀的女工了。水鬼下水一看,那女工直挺挺地立在水中,脑壳被泡得庞大,眸子子快跳了出来,头发像水草一样在水里晃来晃往。 2/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