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报了警。我知道我百口莫辩,因为售楼部里只有我和白经理两人,门窗完好无损。
幸好一个警察从我住的屋子里搜到监控器,并且监控器的灯是亮着的。他们打开监控器的视频,看到我整晚都在沙发上对着一张照片出神,一步也没有离开过。他们放了我,虽然我还是有很多疑点,可是我有很好的证明。
其实那个夜晚,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。可是我确实听到隔壁房间白经理发出惊恐的嚷叫声,那声音传达给我的除了恐惧还是恐惧。白经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喉咙,直到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慢慢地,他的那间屋子没有了声音,我看着许寒的照片,直到天亮,不是不困,而是恐惧让我睡不着觉。我知道隔壁屋子一定是出事情了。
没有了白经理,上面很快调了另一位经理过来。房子依旧卖得很好。我的工资奖金依然很高。
整个小区,半年时间就销售一空。每个楼盘的销售工作结束后,售楼部都会被拆掉,我收拾了行李搬出了售楼部。
售楼部要拆的当天,陈总来了。他才是真正的老板,真正的受益者。他给了售楼部里每个人一个硕大的红包,中午的时候,陈总请客,说要给我们售楼部庆功,还说下一个楼盘还找我们卖。
庆功宴上,我一杯接一杯地灌陈总。酒过三巡,他醉了。我说扶他回售楼部休息,他的醉眼瞟了一眼我的衣领,半推半就搂着我的腰,随着我来到了售楼部的三楼。
这里已经被搬得乱七八糟,剩下的只是些没有价值的破烂。
我把他送进了白经理的屋子,让他躺在沙发上等我。没想到片刻后,等我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,发现他竟然摔倒在地,头正好磕在茶几上的三角处,血从他的额角涌了出来。他哼了几声,就没了动静。血仍在蔓延着,直抵我的脚边。
我跑出了售楼部。我知道,下午五点,装载机会准时把这栋建筑夷为平地,到时候陈总的死亡会被视为意外。
其实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,虽然我听到了碰撞的声音。
我又搬回了原来的屋子,屋子里依然全部都是黑色和白色。屋子仍然很像灵堂,以至于房主几度想要赶走我,后来我给他加了房租,他才勉强留下我。
我抱着许寒的照片说:“寒,他们都意外死亡了。害死你的两个人已经全部意外死亡了。”
一年前,许寒曾经是和平花园的一名建筑工人。因为家境贫寒,他兼职做两份工作,工程快要结束的一天,许寒正在高空焊某处接口,身上的安全链突然断开,许寒从高空摔了下来。还没送到医院,就再也没有了心跳。
我去了建筑工地,见到了出事的地点,那里还留有一摊鲜血。
我悲伤地哭了起来。一个小工模样的男人叫住了我,他跟我说了骇人听闻的真相──出事前一天,他想要提前要工资早点回家,却听到陈总和白工头说,要弄死一个工人。姓白的工头问原因,陈总阴阳怪气地说,难道你没有听过,如果建筑工地死人的话,房子就会大卖。
他听到这些,感觉到身上很冷。可是因为确定不了他们是否是在开玩笑,就谁也没说。没想到第二天,许寒就出事了。
我愤怒地拉着他的手,要他和老板对质,他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告诉我,他有家,有亲人,不想惹事。
我只好独自去找老板,可是他们早已离去,只留给管事的几万元钱。我毫无办法,打官司又没有证据。
又隔了几个月,我看到了楼盘开始销售,并且要招售楼小姐的广告。我只好先去应聘,再想办法。没想到招聘的就是姓白的工头,我顺利进入了售楼部,然后就有了前面的故事。
我抱着许寒生前的遗物,正要进入梦乡,却感觉我的眼前有白影晃动,睁开眼睛一看,白色的窗帘又在随风飘动,原先关好的窗户已经被风吹开。我起身去关好,转身回来,惊讶地发现,照片上的许寒眼角有一行血红的泪水。
我害怕地缩进被窝,被窝里有一双大手死死地握住了我的脚。那双大手,我再熟悉不过。它曾温柔地给我擦过眼泪,曾亲昵地抚摸过我的每寸肌肤。
不错,那双手确确实实是许寒的。我知道他一定在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看着我,也一定曾经出现在白经理的那间屋子。而现在,它一定是来带走我的。
因为许寒出事后,我原本应该给他申冤打官司的,却因为收了陈总的黑钱,而放弃了控诉。
第二天,小兰一定会来敲门,我们约好一起去另一个城市的。可是她看到的将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,还有一张面目全非的照片。 2/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